Totem of Zodiac Animal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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谷羽：外国诗人写中国生肖
给外国留学生上汉语课，出个谜语让学生猜：一人一个，一家几个，全国只有十二个，请问这是什么？来自欧美的留学生瞪大了眼睛，不知该怎么解答；来自韩国、越南或日本的学生，偶尔会举手说出谜底：生肖，又称属相。 中国的生肖文化，从上个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已经流传到国外，一个明显的标志是许多国家新年伊始发行生肖邮票。蛇年印蛇，马年印马，猴年印猴。1989年春节我在列宁格勒进修，商场出售的日历封面上印着“蛇”，还写了个汉字，可惜把“虫”字写在上面，“它”字写在下边，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。 生肖文化源远流长，据说源自图腾崇拜和动物崇拜，春秋时代已经出现。东汉王充《论衡·物势篇》已有明确记载。南宋朱熹曾作“十二辰”诗： 夜闻空箪啮饥鼠，晓驾羸牛耕废圃。时方虎圈听豪夸，旧业兔园嗟莽鲁。君看蜇龙卧三冬，头角不与蛇争雄。毁车杀马罢驰逐，烹羊沽酒聊从容。手种猴桃垂架绿，养得鹍鸡鸣喔喔。客来犬吠催煮茶，不用东家买猪肉。 元、明、清历朝历代都有诗人骚客把十二生肖写进诗篇。到了现当代，十二生肖歌谣更是层出不穷。那么，有没有外国诗人写十二生肖的呢？说来也巧，我碰到了一篇。 瓦列里·别列列申(1913—1992)，俄罗斯侨民诗人，七岁跟随母亲来到中国，多年居住哈尔滨，后来曾在北平、上海生活，1950至1952年住在天津，曾在音乐学院教俄语，此后离开中国，途径香港，转赴巴西。在里约热内卢，他把《离骚》《道德经》译成俄语，还创作了许多跟中国有关的抒情诗，其中一首标题就是《生肖》，翻译成汉语大致如下： 公鸡和马，猪和兔子，老虎和蛇，羊和猎犬——中国人给每年定个标志，经过了精心挑选与计算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肖，这是终生不变的特征：有些生肖——不爱劳作，另外一些——心想事成。有的生肖——威武勇猛，另外一些——劳累贫穷。尽管我是出生在牛年，可是我过得忍气吞声。 按生肖我该孤独任性，跟产奶的母牛们为伍。依据历法编排人的高下，智慧长者是否也犯错误？ 十二生肖，诗中出现了九个，缺少的只有龙、猴、鼠。应当说这位诗人对中国文化已相当了解和熟悉，写到这种程度值得赞许。不过，从最后两行判断，他对生肖文化的理解依然停留在表面层次，甚至存在误解。其实，生肖并非用来区分人的高低贵贱，而是别有深意，蕴涵着中国先民的智慧。 根据专家学者的研究，生肖的出现与发展，跟阴阳五行学说相关联。十二生肖当中，鼠、虎、龙、马、猴、狗属于阳，牛、兔、蛇、羊、鸡、猪属于阴，阴阳相对，相辅相成，共分六组：鼠和牛，分别象征智慧与勤奋；虎和兔，象征勇猛与谨慎；龙和蛇，象征刚毅与柔韧；马和羊，象征通达与温顺；猴和鸡，象征灵活与稳定；狗和猪，象征忠诚与随和。 生肖启发我们：既要了解自己，也要了解别人，人有所长，必有所短，取长补短，才能长进，知己知彼，才有助于和谐相处。 如今设立在国外的孔子学院已超过百所，来中国留学的人也越来越多。包括生肖文化在内的中国文化引起普遍的兴趣和关注，说不定会有熟悉汉语的外国人以十二生肖为内容写出新的诗篇，这有待于我们在交流中去寻找，去发现。
生肖中的传统与宗教
南朝人沈炯的一首《十二属诗》，是今天能见到的最早的一首生肖体诗： 鼠迹生尘案，牛羊暮下来。 虎啸坐空谷，兔月向窗开。 龙隰远青翠，蛇柳近徘徊。 马兰方远摘，羊负始春栽。 猴栗羞芳果，鸡跖引清杯。 狗其怀物外，猪蠡窅悠哉。 诗的每句句首为一生肖，全诗共十二句，正好十二生肖，也可作藏头诗讲。诗中不仅表现了生肖动物的生活习性，同时融入了神话与传说，栩栩如生地描绘出各个生肖的习貌特征，更暗含着人们对其细致入微的观察及喜爱之情。 而古典小说与造型艺术对生肖也多有涉及。明代《醒世恒言》收录“十五贯戏言成巧祸”的故事。其中，主人公娄阿鼠就以老鼠命名，其性格品质可想而知。清代志怪小说《子不语》中的《梦马言》将生肖与侦查案件相结合，妙不可言。就连明清小说中最为著名和影响深远的四大名著，也对生肖题材爱不释手：《西游记》中的猪八戒、白龙马、孙悟空以及各路妖怪，无不与生肖有关；《三国演义》第六十八回和《红楼梦》全文的人物命运与胭脂斋批语，更是时时刻刻与生肖密不可分。造型艺术中生肖俑、墓壁画、铜镜、剪纸、石头古玩和军旗等借鉴生肖的例子不胜枚举。 中华文化的各个方面、各个历史时期，都有着生肖的一席之地，由此可见生肖作为传统文化的无可比拟之地位。事实上，生肖文化的传承与人类社会的宗教发展紧密相连。 “在野蛮期的低级阶段，人类的高级属性开始发展起来。……开始于此时产生神话、传奇和传说等未记载的文学，而业已给予人类以强有力的影响。”马克思表明，这一阶段人类的意识形态活动，亦即包含着宗教、艺术、装饰等等之类的原始巫术相关活动已然开始。人类尚不能充分运用理智解释世间万物之规律，故而常用动物形象作为本氏族的守护神，以求得平安。如《山海经》中女蜗的形象为人面蛇身，《伏羲考》以蛇身为主体，加之各种动物的特征，化而为“龙”的形象。夏族的图腾是熊或鱼，商族的图腾是玄鸟，周族的图腾则有龙、鸟、龟、犬、虎诸说。 民族学者刘尧汉从彝族的图腾遗迹，反推“十二兽历”的来源，桂西彝和毛道彝的十二兽历法将人与纪历十二兽同列。《后汉书•礼仪志》有傩舞的记载：“其仪，选中黄门子弟十岁以上、十二以下，百二十为侲子。皆赤帻皂制，执大鼗。方相氏黄金四目，蒙熊皮，玄衣朱裳，执戈扬盾。十二兽有衣毛角，中黄门行之。”原始多神宗教祭祀舞蹈“是原始人人兽不分的思想意识在现实的遗留”。由此可见，十二生肖来源于远古多神宗教的图腾崇拜，杂糅了各族各氏的动物形象而形成的生肖图腾。